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寂静的城市

来源:工人日报 编辑:李文洁 2020-02-17 09:15:10
时刻新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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炮竹声中一岁除。

然而,2020鼠年春节期间,我没有听见一声鞭炮的爆响,往年禁也禁不住的,让夜空色彩斑斓的万般烟花,在空气中不停喧嚣吵闹的各种炮仗,全都没了踪影。

在我的经历中,数十年来这是第一次。

除夕之日,我去了孩子姥姥家。一路上车和人都很稀少,初始的意念是寻常的:出门旅游、回乡离京,每年春节期间的京城,在繁乱、喧嚷十个月后,都会呈现出短暂的清静,街景甚至还会有些寥落——大街上无不是车稀人疏。待行到姥姥家那个单位的大院门口,保安要求出示身份证,并检测体温的时候,才意识到新型肺炎疫情中春节的异样。晚上返回的路途,这种感觉更明显,公交车很快就成了我们的专车,沿途虽仍有灯火如常的餐饮店家,但往年热闹的年饭画面无迹可寻。

随后的日子,我出门转了几回,相比往年,景致凸显得只有清冷。繁华的商业区,如今一派冷寂,楼内光色暗淡,俨然是谢客图像,室外则是孤单人影与闭门商铺相互映衬。

只有在超市里,才有日常生活之景,但,也是安静的。我先后多次移身几间中小门店和一家大型超市,店内促销员或是没影儿,或是无声,顾客自然也是骤减,但这似乎不是人声鼎沸不再的缘由,喧闹暂停是因为购物的每个人都戴着口罩,没有多余的话,平素里无序的大声高调,让位给了低声细语的极简表达。

在我以脚步丈量街道之外,还转悠了附近的多个绿地公园,园内也是人影寥落,人们要么自己孤单地沉默而行,要么以家庭为单位与其他队伍保持距离。个别运动达人还在坚持跑步,看着口罩遮脸的人影近了,然后又远去,就像观赏无声电影一样。

担忧?也许口罩后面的心思是谨慎。不过,稀疏的蒙脸队伍中也有特立独行的形象:虽极少,但您总能见到暴露的面庞。初六,我在公园里又一次遇到脸无遮掩的人,她迎面而来,年纪似乎比我大些,一脸无惧,而且不像其他人,在与外人身体接近时会拉开间距错位而行。大概是沉闷时间长后想说话,我脱口说:

“你不害怕吗?”

“怕成那样还活什么劲儿啊!”

她知道我意指没戴口罩,扔下这句话,走了。

坦率而言,我喜欢她的无惧,但不赞同其人心中只有自己的态度。我自以为更坦然,但出于他人的考虑,非典时期从未戴口罩的我,这回在公共场域一直戴着口罩。

隔日,徒步经过总是拥堵的北四环时,发觉车行风噪声很微弱,于是在路边站立了若干分钟,空荡荡的公交车一辆一辆过去,直到第八辆才看见有一个乘客。

元宵节之夜,依旧没有鞭炮声响起,对面派出所的狗该不是也休假了吧?好些夜晚听不见汪汪声了,嗯,也可能是外面没了动静,它变得安静了。

好静啊,一向喜欢宁静的俺都有点不适应了。

瑞雪又来,接着是晴空再现,见路面干爽,我又冲动着出门去接地气。小区外转了一大圈,行人明显有多,不知是不是开始上班的原因,不过“安静”还在继续。

回到小区,人行道残雪犹存,正低头小心走着,突然听见鸟的鸣叫。是杜鹃,就在我身侧的树上,声音好清脆——这应该不是我的感觉吧!它叫一声,远处有同类和鸣一次。

抬起头,眼光扫着残叶满布的树,我想看看杜鹃。转了两圈也没发现鸟,之后叫声停止,远处的鸟鸣持续招呼了两次,也没了音。“飞走啦。”寻声回过头,一大爷坐在路边的凳子上抽烟。

“现在都没人打鸟的,不应该啊。”

“你不打有人打。”大约是我的眼神有问询,大爷说:“太闷啦,透透气儿。”然后说自己坐这儿半天了,路过的全戴口罩,也不知道认识不认识,招呼了几回都没人应。“您要不也跟这儿等会儿,没准儿它一会儿回来。”手指指树,大爷接着说。

我没等,隔着两米左右说了几句,道声平安后我离开了。

杜鹃也报春吧?我想着,如果真是这样,那杜鹃的和歌应该是大自然报春的箫声……

每一个冬天都会过去的。

来源:工人日报

编辑:李文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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